城市青年踏实幸福的生活,在宠物离开的瞬间就会崩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同事几乎都“在别人手里疼爱”了。 一整天高压的工作结束,回家生两个自己的孩子,疲劳就会瞬间治愈。 即使没有加入养宠大军,睡前用手机刷下奶猫奶狗们的小视频,也能在云吸猫中尝到甜头,笑着入睡。
难怪有些人说养宠物是迅速提高生活幸福感的最佳选择。
然而,沉浸在幸福中的人很容易忘记,宠物也注定要离开。 更残酷的现实是,那一刻真的来了,即使失去了爱宠物的主人,也要一个人,继续每天的生活,走完漫长的人生。
今天,我们听到了一些关于“失宠”的故事。 失去宠物,不亚于失去家人。 他们中有些人还在挣扎,有些人选择置之不理。
我们的心情也会随着这些故事起伏。 揪心,悲伤,不忍。 但是,更多的是温暖和感动。
这是一堂关于爱和生死的人生课。
她支持我们直到回家
@CC,女,25岁,北京
我的猫是大豆,她和我交往了十几年。 最后一天,我其实有点预感,对小猫来说,她太老了。 今年4月26日,我和丈夫下班到家,发现她躺在自己的小毯子上喵喵叫着,再也睁不开眼睛。 我和丈夫碰了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几分钟后,她离开了。
有一天,我正迷迷糊糊地看着拿着黄豆饼玩的老鼠。 丈夫对我说。 “大菇相信自己当时选择了离开,选择了我和你在的时候。 如果那天我们回来晚了,她也一定会支持到我们回来的。”
人们都说萨莫埃是天使,
我的天使迷路了
@小艾,男,24岁,郑州
年糕永远是洁白柔软的鲑鱼。 第一次怀孕后,生了四个孩子,但其中两只出生时已经无法呼吸。 年糕一次又一次地舔着那两个孩子,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后来,她得了产后抑郁症,不吃不喝,也疏远了其他两个孩子。 那天我接到妈妈的电话,说雪糕离家出走了。 我和家人疯狂地开车,找到了另一个城市。 朋友圈,微博什么都发了,但至今没有她的信息。
前几天,我和她一起看了新电影《找到你》。 这是一个关于母亲寻找失踪女儿的故事。 她递给我一张纸巾,说你为什么哭得比我还厉害,我没说话。 听说,萨摩耶是天使,我的天使迷路了。
我看着他在医院门口哭
无计可施
@陈老师,宠物医生,男,31岁,北京
我们医院来过一只叫jump的猫。 丈夫是个年轻人,二十五、六岁,脸上永远带着笑容。 我们给猫导尿、胃镜、冲洗膀胱、跳跃痛苦地轻声呜咽,他还在旁边对着猫做鬼脸。 同事私下说,这孩子还很心胸开阔。
但是,跳跃的身体确实支撑不住了。 当我们问他是否可以接受安乐死时,他点了点头。 好像突然失去了灵魂一样。
北京的冬天是那个硬邦邦的寒冷。 之后,他自己走出大门,坐在楼梯上号啕大哭。
妹妹是妹妹,
她不管是人还是狗
@郭,女,27岁,北京
那天,同事发现我很失落,就问我怎么了。 我说妹妹死了,听到隔壁传来吸气的声音。 也许没想到会问这么大的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稍后再解释,妹妹是狗的时候,同事们松了一口气,说“嗨,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你亲了妹妹”,他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种态度让我不舒服。 妹妹是妹妹。 不管她是人还是狗都没关系。
昨天还很可爱呢。
现在只是没有生气的肉
@大饼,25岁,女,贵州
在送去殡仪馆的路上,我的脑海里似乎经历着黑白的默示录,世界失声了。 坐在后座,我把它抱在怀里,它和我之间隔着包裹它的芭蕉叶。
明明昨天还那么可爱,现在我不敢相信只是没有生气的肉。
一路上,我一直低头看着它。 走到一半就开始流血,从嘴巴、耳朵、鼻子……透过芭蕉的叶子湿透了我的裤腿,座椅上也变得通红。 我就这样看着它,一动不动。 男朋友打开门,告诉我殡仪馆到了,我意识到那条路很烦人。
中流生活的幻想、
在猫生病之前,不堪一击
@Vivi,女,30岁,台北-北京
猫生病的时候每天在医院花1000美元,而且只能维持她的生命,治不好她。 发朋友圈说:“北京是个残忍的城市,中产生活的幻想在猫生病之前,脆弱不堪一击。”
我只当了一天"爷爷"
@Gary,男,27岁,北京
迪迪分娩的时候,我和男朋友请假陪在她身边。 刚出生的猫比我的手掌小,所以我拿着它对男朋友说:“我当爷爷了。”
第二天醒来,看到迪迪躺在枕头旁边,她纳闷这个时候该不该在宝宝身边。 正想着,我在他们的窝里发现了小猫的尸体。
我哭了一整天。
男朋友说:“以前,因为我们吵架分手了,所以你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
爷爷和狗,
不知道是谁去了
@咏,女,32岁,广州
从前小区里有个爷爷,每天我下班的时候都在楼下遛狗。 爷爷和他吉娃娃走得很慢,遇到他们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跟他们说几句话,摸小狗的头。 他有一次笑着说:“我家猪头很小,但年龄按人的年龄来看可能比我大。”
有一天突然看不到他们下楼来了,几天下班后我在小区转了两个多星期,都没有找到他们。 我不知道是爷爷走了,还是狗走了。
你是我的宝石,
在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
@锋,男,37岁,北京
12480元,我把那遗骨变成了宝石。 这是我最能想到的把它留在身边的方法。
现在,它在我脖子上,离我的心脏最近。
爱它,
是我爱他的方式
@twotwo,男,22岁,北京
暗恋的三年间,我不敢主动和他说话,直到他收养了小猫。 我不断地给他寄各种猫粮、零食和玩具。打开淘宝界面,完全是一个猫咪用品的世界。
我爱猫,但我更感谢这只小猫,它的存在,给了我爱他的方式和理由。
但上个月,猫咪突然去世,我的生活也突然变得灰暗了起来——不仅因为它的离开而难过,还为自己不得不再次退出他的世界伤心。
没了猫咪,我又弄丢了和主动他说话的“借口”。
我扔掉了与他相关的一切,
一点不留
@伍K,男,24岁,广州
他死后,我一连发了半个月的烧。病愈,我扔掉了和他相关的一切。狗窝、狗粮、玩具……一件也没有留下。
我很难用语言形容那种感觉。非常痛。但我必须强迫自己走出来。现在看到别人的宠物,我依然觉得很可爱,但我以后都不会再养宠物了。
从前,我是他生命中唯一一位主人。往后,我要他成为我生命中唯一一只宠物。
直到现在,我仍会下意识地检查,
阳台门关没关好
@球妈,女,23岁,北京
前段日子我男朋友跟我说:“为什么你老让我关阳台门啊?通通风不好吗?”我当时就愣了一下。
从小我妈就会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叮嘱说,“一定要关阳台门啊,别让猫过去,危险”,在我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就已经成了习惯。
我没想改掉这个习惯,因为这是球球留给我的。
那个微信群,
再没人说过话
@嫚月,女,34岁,呼和浩特
猫病重的时候,有个5人的小群,一个朋友把群名改成了“希希公主后援会”。希希是我猫的名字。
后来猫去世了,没人敢去改名,也不敢再在群里说话。
再和家里视频的时候,
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陈帆,男,30岁,长春 - 上海
多多是爸妈在老家养的一只泰迪。我在北京工作,每次和家里视频通话,最主要的活动就是隔着手机陪多多玩耍。
得知多多去世的消息后,我一直在心里强迫自己不去想。毕竟相隔千里,我完全可以假装它还在。
直到上周,又和爸妈拨通了视频电话,仨人端着手机,彼此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对安检员说:“这个小罐子,是骨灰”
@晚,男,25岁,贵阳 - 乌镇 - 拉萨 - 北京
喵喵离开后的几年里,我离开家乡,到过水乡乌镇,去过青藏高原,在岭南经历了四个春秋,来北京消耗了一千个日日夜夜。每一次带着全部身家都会到达一个不同的目的地,但每次经过机场安检时,都会和安检员作出同样的解释——行李箱中的“这个小罐子,是骨灰”。
因为在它离开那天,我曾暗自承诺:不管剩下的时间里,自己会漂泊到世界的哪个角落,都会把它带在身边。
我为你准备了玫瑰花
@晓琮,男,28岁,广州
养咻咻之前,我就喜欢玫瑰,把它带回家后发现它总喜欢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爬到摆着花瓶的桌子上去,伸着爪子抓花瓣吃。我害怕它吃了会生病,先是把花挪到了更高的位置,但下班之后还是看到了被它咬了一半的花苞掉在地上。从那之后,就戒了家里玫瑰不断的习惯。
自从它离开后,我又开始给家里摆上玫瑰,但花不再是桌子上散发着香气的装饰,而成了它骨灰盒前面的纪念品。
你在梦里,
我不愿醒来
@8哥,男,26岁,北京
《大鱼海棠》上映的那一年,已经是小团子离开后的第四年。漆黑的电影院里,主题曲突然响起——
你是否 已化作风雨
穿越时光 来到这里
秋去春来 海棠花开
你在梦里 我不愿醒来
我突然回忆起手指陷进它绒毛里的那种触感,温暖又柔软,鼻头不禁一酸,在散场的人群中失声哭泣。
是呢,我也总是心怀感激,能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有幸遇到那么温暖而柔软的你。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
我们不想把“失宠族”与悲伤划上等号。寻找采访对象时,我们小心翼翼,很怕话题冒犯到别人;但事实上,遇到的每一位朋友都能慷慨、坦诚地与我们分享。悲伤没有获得胜利,只有爱与温暖留在心底。
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讲的故事。
比如也有人,选择将去世后的猫做成标本,摆放在家里,“就好像它只是睡着了”;
比如曾在年初登上《奇葩大会》的吴彤,创办了自己的 Qplanet,不喜欢冰冷的骨灰盒,所以专门为小动物们设计了更温馨、可爱的“家”;
比如《Vanity Fair》曾刊登的一篇报道,记录了韩国 Sooam 生物科技研究基金会将克隆宠物实现商业化的故事——只要一份表层细胞和10万美金,你就能让自己的宠物“起死回生”……
房租依然不低,地铁还是很挤,父母催婚的频率越来越密集,升职加薪的奢望却遥遥无期……巨大的生活压力之下,宠物,似乎成了都市青年们唯一的精神寄托。而如何面对宠物离开后,依旧注定艰难的生活,大约是这些年轻人都不可回避的一道课题。
“生命本来就是悲伤而严肃的。我们来到这个美好的世界里,彼此相逢,彼此问候,并结伴同游一段短暂的时间。然后我们就失去了对方,并且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就像我们突然莫名其妙地来到世上一般。”
生命的本质是孤独,你总要学会一个人行走——人是如此,宠物亦然。坦然地面对离别、接受死亡、习惯孤独,是我们一生的修行。
撰文:milo、mollie、兔子
采访:mollie、milo、e+、郭哥、兔子
视觉:nono